拉亨曼的“噪音”音乐
- 编辑:csm351
2009-10-13
德国作曲家拉亨曼于1935年出生于德国斯图加特。1957年在达姆施塔特暑期音乐营结识了意大利作曲家路易吉·诺诺,遂拜于其门下,成为其唯一的学生,并从1958到1960年迁居意大利威尼斯。被称为先锋派的作曲家之一的拉亨曼,早在上个世纪的90年便被广泛认可,但是,他的作品却经常遭到争议。
他一生获得众多荣誉,有两项荣誉可以说明他在音乐界的地位:一是1997年的恩斯特·冯·西门子音乐大奖,这一奖项有“音乐界的诺贝尔奖”之称,获奖者无一不是大师级人物;二是被选为1991年多瑙埃辛根音乐节代表作曲家。这个创立于1921年的音乐节,每年10月在德国小镇多瑙埃辛根举行,是世界上现代音乐主题的最古老的音乐节,也是最有名望的国际音乐节之一。 但是有一次的授奖却让他蒙羞。1972年汉堡市授予拉亨曼“巴赫奖”。人们都很好奇,要看是什么人拿了这个奖。颁奖礼设在市政厅大厦,开始先演奏了拉亨曼的一首乐队作品,听众不知所云,不得要领,但很礼貌地听了。接下来,市长致颁奖辞,然后颁奖。再颁奖结束后,接下来是拉亨曼的另一首乐队作品。但不待音乐结束,便站起来一陌生男子,冲着拉亨曼说:“你应该为自己的音乐感到羞愧!”又对市长说,“你把巴赫奖颁给这样的人,简直太无耻了!”市长被这突如其来的事弄得不知所措,却又似乎如梦方醒,转身对拉亨曼道:“哎呀,早知道您的音乐是这样,还真不该把这奖颁给您!”拉亨曼心里直觉得难受,又不好发作,“毕竟,15000马克还是笔不错的收入!”
这就是拉亨曼其人,他的作曲在受到人们肯定的同时,却因为对传统音乐的改革而遭受批评。拉亨曼坚定地发展了“器乐具体音乐”或“具体器乐”,即在传统乐器上运用新的演奏技术来制造新的音响,相对于传统交响乐音色而言它们更接近于噪音。当这些“交响器械”或“交响装置”面对所展示的音响过程时,听者和演奏者的感知要转移到具体音响的结构上来。作曲家的创作目的已不再是动听的音响体验,而是一种对于还不习惯的(因为非同寻常)音响发生进行重新排序与转换的经验。就因为这一点,曾经有很多无法接受他的音乐的听众愤而立场,下面就是拉亨曼自己讲述的一个故事。
1979年拉亨曼乐队作品“AIR”在法兰克福老歌剧院首演,执棒的是美国指挥卢卡斯·福斯。音乐进行到到一半的时候,观众明显有些噪动。卢卡斯·福斯转过身,严肃地对观众道:“你们要认真地听!而不是讨论!”又朝乐队道:“我们从头再来!”。观众们不乐意了,“什么,从头再来?”卢卡斯·福斯:“是的,只要不安静,咱们就从头来!”观众显然被震住了,他们都安静了下来,谁也不愿再过多“忍受”拉亨曼音乐的折磨。这一夜,拉亨曼一举成名!
或许这些不理解,曾经令他很郁闷,但现在他已经能讲这些当作故事讲出来,说明他已经成功的跨越了那种“看别人眼色”的阶段。而这对一个艺术家来讲,尤为重要。
中国之行
今年6月份,拉亨曼应中央音乐学院之邀,进行了大师班公开课。并在“德中同行”项目的资助下,到沈阳音乐学院进行为期两天的音乐会、讲学等学术交流活动。拉亨曼与他的夫人菅原幸子在6月9日晚举行了音乐会。让沈阳音乐爱好者,真切的体会了先锋音乐的魅力。音乐会的整个演奏过程是非常令人“耳目一新”的,其中,拉亨曼写给太太的《小夜曲》由菅原幸子本人亲自演奏。整个演奏过程中,观众看到这位钢琴演奏家重复最多的动作就是不断合拢手肘,而后在键盘上重重砸下。而拉亨曼受非洲一种名为基耶罗的乐器启发所创作的同名乐曲《基耶罗》,其演奏过程更令人瞠目,刮擦钢琴琴键、琴身,将手伸进琴盖拨动琴弦……在聆听的过程中,音乐过程中的呼吸、起伏着实让人紧随其后,自己能真实地感受到音乐引发的情绪涨落。听罢后,身体是放松的,而心口却还像被紧紧地攥住,难以释怀。真真如人所说,听拉亨曼的音乐,就是一次历险过程。
在6月10日下午,笔者有幸与拉亨曼先生进行一次面对面的采访,虽然他已年届70,但是身躯挺拔,未现丝毫老态,满脸的大胡子,让他更增添了几份不俗的气质。
记者:您第一次来中国和沈阳,对中国的音乐界了解吗?
拉亨曼:知道地很少,但观察到中国有很多音乐学院,这些音乐学院大都教授西方音乐,在德国,音乐学院却不教中国音乐。
记者:也就是说,西方音乐已经在中国很普及了,对这种现象,您怎么看待呢?
拉亨曼:中国的一些音乐表演形式以及日本的古老戏剧表演形式,在最近一千年这么长的时间内,基本处于停滞的状态,而且越来越不受重视。尽管中国和日本都将其作为重要的文化遗产保护起来,但是它们变得越来越像博物馆里的文物。然而,真正的艺术是要在不断演进、变化和拓展中得以发展的。我们仔细看欧洲音乐,近千年来,它实际上一直在不断进化和发展,这是一个活的过程,而不是静态的。然而,东亚的传统艺术和文化则是静态的,自身几乎没有什么发展,形式已经完整并且固定下来,没有变化,这并不太好。
在欧洲,对亚洲音乐感兴趣的人,并不是真正的懂东方音乐,而只是把它当作一种异国情调。中国、日本、朝鲜、越南等作曲家在欧洲推销他们的音乐的时候,都披上亚洲作品的神秘外衣。有些西方人不来亚洲,听听音乐权当一次旅游,这种不求甚解的态度,不是我喜欢的。我希望不仅东方学习西方的音乐,而且欧洲也学习东方的音乐,不仅仅是掌握乐器,而且要理解背景、文化,比如日本学习西方,但对自己却知之甚少,说到底,全球化,到目前还是一种西方化。
记者:那您认为您此次的中国之行会有什么作用呢?
拉亨曼:我此次来中国没有什么政治使命,就是来认识中国人,了解中国音乐,觉得在中国,用西方文化做装饰品,对人生本身能起什么作用呢?如果可能,也许会在我今后的创作中添加一些特别的中国元素。
记者:您怎么看待生存经验与音乐?
拉亨曼:音乐不是娱乐,它改变了我这个人和我的人生,它是一个人精神和思维世界的创造体,虽然现代社会的娱乐和媒介体系使人没有灵魂,或者说,现代的媒介体系已经将人变笨了,所以我希望真正的音乐能让人变得聪明。对音乐来讲,我反对表面化、肤浅地理解音乐。而是应该从它产生的背景、文化方面来加深理解,这样才能走到音乐本身中去,才能理解作品。
记者:每个作曲家是不是都是不同的?
拉亨曼:每个作曲家都是一个个各不相同的个体。比如我啊,斯托克豪森啊。不能追求每个人的风格都相同,所以尽管我的作品有时候会有争议,但是我认为它是我人生经验的积累,是我的人生表达,所以不要求每个人都了解。
记者:您跟中国的音乐家有过合作吗?
拉亨曼:在北京中央音乐学院的时候,已经跟中国的音乐家合作过了,也进行了大量的沟通。我还去看了京剧,虽然暂时看不出京剧带给我什么样的创作灵感,但谁知道呢?也许有一天这些在我头脑中储存下来的素材,会成为我新作品的火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