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80年,从纷飞的战火中走出来的越南籍钢琴家邓泰山第一次参加肖邦钢琴大赛就一举夺得金奖和三项单项奖,成为第一个捧起该比赛冠军奖杯的亚洲人。受越南战争的影响,与不少钢琴家不同的是,邓泰山的学艺过程是先直觉后技艺的典型。
1980年,一位越南籍的莫斯科音乐学院学生邓泰山(Dang Thai Son),独自坐几天几夜的火车赶往波兰华沙。这座旧城的人们正兴奋地迎接他们的盛会——五年一次的肖邦钢琴大赛。
他拖着破旧的行李箱,满身疲惫,住进最便宜的旅馆。几天后,他在以严酷著称的评委们的注目下,一路挺进决赛。决赛前24小时,所有人都在狂练曲目、调整心态。穷得连正式礼服都买不起的邓泰山,却在焦虑自己为决赛临时赶制的那套衣服能否完工。
当他穿着人生中第一套礼服走上决赛现场时,肖邦钢琴大赛的历史从此被改写——那一夜,他一人包揽金奖、玛祖卡特别奖、波兰舞曲特别奖、协奏曲特别奖,成为第一个捧起冠军奖杯的亚洲人。20年后,来自中国的李云迪才续写了这次辉煌。1955年曾获肖邦钢琴大赛第三名的钢琴家傅聪曾评价邓泰山:“世界上能真正理解肖邦的语言没有几个人,他就是其中之一。”
来到学派严谨的莫斯科音乐学院,考试老师们给邓泰山的评语是:“手指训练不过关,但很有音乐性。”
身在深山的邓泰山,从未听过唱片,也没见识过音乐会。他只有少量乐谱,指导他进入这些音符的,便是大自然。直到1970年,母亲受邀观看波兰的肖邦钢琴大赛为他带回阿格里奇(Martha Argerich)演奏的肖邦第一钢琴协奏曲,他才像是接触到另一个世界,他说:“我就是从那时开始喜欢上肖邦的。”
10月12日,邓泰山第二次来上海开音乐会,曲目里既有肖邦作品,也有他最近一直在研究的德彪西和拉威尔之作。坐在钢琴前的邓泰山,沉着得让你看不出丝毫过分投入的神情。所以,钢琴音响一旦倾泻,你会感觉那是另一个人在弹琴。他的音色变化之丰富玄妙,让你想起那些印象派的绘画,捕捉住的总是最细腻永恒的一瞬。钢琴会后,邓泰山在休息室脱下礼服,白衬衫已完全湿透。来不及换身衣服,他右手擦着汗,左手去拉房间门。门外等候他的,是无数激动的音乐爱好者们。
1958年邓泰山生于河内——这样的背景,意味着邓泰山的童年是在硝烟弥漫的战火中度过。从1961年延续至1975年的越南战争,在大多数越南人的记忆里都是痛苦回忆。数百万平民死亡、数十万孤儿、上百万的寡妇,使得那个时代的越南人活在水深火热中,了无希望。
越南在二战前曾是法国殖民地,二战时被日本占领,二战后又遭受美国攻占。但早在二战前,法国人就将古典音乐带入了这个苦难弱小的国家。“当时在越南,人们没有太多选择空间,你进了音乐学院就是终身制,出来后就平平稳稳当个音乐家,其实想不到很远,就是半推半就混着。”邓泰山的母亲是音乐学院教师,他还记得自己7 岁时,战火烧至家园,全体音乐学院的师生跋山涉水,搬迁至防空洞的情景,“音乐学院搬到山区,唯一的一架钢琴就用牛车驮。等钢琴运到山洞时,几乎都快散架了。”
就在这架破旧的、“每天弹琴前都要拿长棍子驱赶老鼠”的钢琴前,邓泰山度过了音乐生涯的最初阶段。当他听说中国的孩子每天学琴动辄七八个小时笑称:“小时候,整个学校的师生都只有一架钢琴,我们每天排队练琴,每人只有20分钟。”等不及那20分钟时,他就在纸板上画上黑白琴键,每天在上面模拟练习。“等到那20分钟来了,我们总是非常珍惜,把所有精力全投入进去。”
1966年,越南驻扎的美军达到42万之多,空中轰炸随时进行。对于轰炸,邓泰山还留有深刻印象,“那时候,所有越南人都耳朵灵敏,每个人都能分辨自己头顶上是美国战斗机还是苏联巡逻机。我凭飞机螺旋桨的节奏、频率和声音大小来分辨是否有危险性。如果频率低,那就是苏联巡逻机,我继续弹琴;如果噪音很大、速度很快,我就钻进防空洞躲起来。”
“战争对我来说,就是日常的,并不可怕。不过回顾往昔,战争确实影响了我的艺术生涯。一般的琴童先学技术,再学如何表达内心。然而我的步骤却正相反,先拥有了无数生活阅历,再学习如何捣腾钢琴,毕竟艺术是要反映生活的。”邓泰山在山间、在月光下弹琴,月圆我们就不用蜡烛,借着月光弹。弹完了就到稻田里去,呼吸稻子的清香。“我们跟着大人养水牛、养鸡,跟大自然接触——这些记忆都使我在情感和思想上有突破,对我的钢琴音色和节奏表现有帮助。许多钢琴家能制造出人造音效,但那并非内心流淌的音乐。”
1976年,莫斯科音乐学院教授卡兹(Issac Katz)到访越南,一呆就是半年。这之后,他带走了邓泰山。
“卡兹第一眼就看中了我的潜力。当时我能掌握的大多是简单的小曲,没费很大功夫去诠释乐曲,表现得也并不好。老师听完我弹小曲,就拿本拉赫马尼诺夫的第二钢琴协奏曲让我试试,差点把我吓死,我从没试过那么难的作品。”半年的学习,邓泰山突飞猛进,随后跟着卡兹一起回到莫斯科考音乐学院,“卡兹为我在莫斯科的学习打下了坚实的基础,更为我日后的职业发展打开了大门。”
上世纪70年代的莫斯科音乐学院是群才并起的时代,仅以1980年的肖邦钢琴大赛来说,当年的前三名全是莫斯科音乐学院的学子——冠军是邓泰山,第二、三名分别是他的同学波哥雷利奇(Ivo Pogorelich)和薛巴诺娃(Tatiana Shebanova)。
邓泰山参赛时22岁,刚刚在莫斯科音乐学院待了三年,风头远不及他的同学波哥雷利奇和薛巴诺娃。最重要的是,波兰最初是反对他报名的。
任何参赛者的履历上都有丰富的独奏会数目和跟乐团合作协奏曲的经历,像波哥雷利奇这样的人,还赢得过多项国际钢琴大赛。但邓泰山的推荐表上只有寥寥数语:“在越南河内学钢琴。现为莫斯科音乐院学生”。“若不是因为波兰想给越南一个机会,我想我永远与大赛无缘。”邓泰山说,1979年,越南与柬埔寨发生冲突,随后引发的“禁运”事端也差一点波及他去参赛。
尽管走进比赛现场,但其中的争端也毫不减弱。当年,评委席中一半人看好波哥雷利奇,一半人看好薛巴诺娃,可最后,却是一文不名的邓泰山赢得大奖。最轰动的是,当年支持波哥雷利奇的钢琴家阿格里奇,因为邓泰山的最终胜出而愤然辞去评委职位,而天性骄傲的波哥雷利奇也在结果公布后与邓泰山彻底决裂。
提及当年波澜,邓泰山早已释然。问他越南人怎么看待他获奖,他言辞平静地说:“因为我获奖,我的父亲得以多活了5年。而越南人也忽然意识到,这个国家的人还可以学音乐,从那时开始,越南开始注重音乐教育。”
获奖后,邓泰山知道自己的钢琴技艺欠佳,没有举行太多演奏会,而是待在学校进行了7年的刻苦钻研。“我在自己的心智成熟后才去钻研技巧,跟其他钢琴家们都正好相反。那时的我已经不是靠直觉去练琴了,而是不断思考。”
邓泰山目前定居法国蒙特利尔,父亲20年前过世后,他就跟母亲住在一起,“我90岁的母亲每天都在家中练琴。”他的姐姐仍在越南担任河内音乐学院院长,他的哥哥则是一名建筑师。
2005年,肖邦钢琴大赛邀请邓泰山担任评委,进入比赛现场时,他就惊呆了。“居然有3/4的选手都来自亚洲,我感觉自己身在东京或北京,根本不是在华沙。”邓泰山觉得,今天亚洲人在音乐上的发展是突飞猛进的,仅他当评委的那年,6位获奖者中就有5位是亚洲人。“我认为亚洲人在音乐的诠释上更加敏感细腻,具有灵活性。比如肖邦的音乐,要求演奏家敏感诗意,他的作品技巧很适合亚洲人,很精巧细致,不像德国俄罗斯音乐那样强调力量感。”
回忆起当年自己作为唯一一位亚洲人参赛的经历,邓泰山唏嘘感慨:“在世界音乐舞台上,亚洲人肯定会占据越来越重要的位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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