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双减”政策的实施，家长将更多目光投向艺术和体育（艺体）培训。然而，值得注意的是，艺体教育并非仅仅对外在技能的简单学习，它关涉学生内在思维、情感和品德的培养。得当的艺体教育可以帮助学生开阔思维、丰富情感体验，养成良好的审美品位，塑造健康人格。不当的艺体训练可能导致学生思维僵化、被动，情感麻木，或在品德上出现盲目服从、缺乏责任感等问题。

应该如何正确发挥艺体教育的积极功能呢？

发展审美涵养功能。艺术和体育学科并非天生具有审美功能。如杜威所言，没有一种魔法能确保学生仅通过拿着小提琴、坐在钢琴前或拿着画笔在纸上画就能获得审美修养。审美能力的提升关键在于“教什么”和“怎么教”。

如果艺体技能学习目的只是为了升学增加筹码，仅仅以循规蹈矩、死记硬背的方式进行，缺乏思维和情感的参与，那么艺体学科就可能失去其审美价值，不再属于艺术范畴。而是成为强加给学生的任务与负担。这种与学生内在经验和需求缺乏联系的学习，会导致学生对学习的内容无动于衷、漠不关心。这样的“艺体教育”教的不是艺术，更谈不上是教育。

只有当学习内容与学生自身经验和兴趣紧密相关时，学生才可能真正全身心投入，形成审美发展所必需的“反思性注意”，促进他们自由的思维流动和情感想象。这样的艺体教育才能发挥真正的审美教化功能。

重视品德教化功能。现代心理研究发现，艺体教育具有品德教化功能。得当的艺体教育能够培养高尚的品德，使学生学会辨别美丑、明辨是非，知道应该热爱什么、厌恶什么，哪些应该做、哪些不应该做，能够帮助学生形成正确的价值观。

实际上，这一观念早在古希腊时期就已被提出了。柏拉图在《理想国》中将音乐和体育视为伦理和道德教育的一部分，认为它们从根本上将身与心、知与情、情与行统一起来。体育与劳动、军事有关，是节奏和秩序的体现，包含了重要的社会价值，是培养勇敢、坚毅、高尚和正直等德行的工具，在道德教化上有不可替代的作用；而音乐被视为传承传统美德的直接工具，能够潜移默化地帮助年轻人建立正确的喜好和爱憎。

虽然古希腊人可能过分强调了艺体的道德教化功能，但如今某些不当的艺体教育却正在走向另一个极端：完全忽视了艺体教育对人的品德的影响，只将其当作外在技巧的机械性训练。这样做很可能会导致学生产生逆反情绪、排斥艺体教育，进而造成价值观混乱和扭曲，变得趣味庸俗，还有可能混淆是非，将美误认为丑、丑误认为美，形成扭曲的世界观和人生观。

发挥思维培养功能。除了审美涵养和品德教化外，艺体教育还具有培养孩子思维方式的功能。近代心理学研究表明，任何形式的学习都伴随着“附带学习”和“隐性学习”，艺体教育自然也不例外。表面上看，儿童是在学习艺术，如书法、钢琴和小提琴，但在深层次上他们是在学习特定的思维方式和学习方法。这种潜在、隐性的学习效果对学生的影响深远且持久。因此，教育者需要意识到这一点并给予足够的关注。

艺术教育的目的不应局限于外在技巧的训练，更重要的是关注孩子获得这些技巧的过程。如果孩子在威逼利诱下不情愿地通过机械重复来学习技巧，这样的学习方式不仅会抑制思维的发展，而且会增加思维的懒惰和被动。相反，如果孩子在获得技能的过程中能够运用对比、对照、判断、归纳和观察等方法，并有思维和情感的参与，这样不仅能促进学生思维能力的发展，还能提高他们的创造性和主动性。

艺体教育在学生全面发展过程中扮演着不可或缺的角色。它不仅关乎艺术技能的提升，更关乎学生思维方式和品德习惯的形成。基于深入的洞察，我们应该严肃对待艺体教育，维护教育价值的平衡与全面，不应以牺牲思维和品德发展为代价来换取外在的技巧。

（作者系浙江海洋大学师范学院教授）

《中国教师报》2024年03月13日第10版

作者：陶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