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月13日，2018浙江(金华)音乐文化产业发展大会“ACE.D”国际标准舞大赛上，一群特殊选手出现在舞台上。他们听不见，说话也困难，却用肢体语言表达出自己心目中的美好。这些选手来自金华市特殊教育学校，学习国标舞才两年，却已经跳得有模有样。此前，10月23日晚，该校学生还参演省第十届残疾人运动会开幕式的舞蹈节目，展现了金华听障孩子的风采。
　　“把艺术教育引入到特殊教育学校以后，孩子们有了很大的变化。”金华市特殊教育学校副校长、听障部负责人郑显玲说。
　　艺术课程，让听障孩子扬长避短
　　“我们这里的孩子虽然听不到，但是他们心很静，手很巧，学习起艺术类课程，特别有优势。”郑老师说。
　　在金华市特殊教育学校的教学楼里，每一门艺术课都有自己的专用教室，茶艺、陶艺、剪纸、绘画、插花、手工、编织、书法、玉雕……大部分都是工艺美术类的，特别适合听障孩子。
　　其中的陶艺室，满满地陈列着孩子们的作品，各种花瓶、泥塑，都像模像样。给孩子们上课的是婺州窑陶瓷研究所所长陈新华的团队。每星期都会有一个下午，这些做陶瓷的高手们会来到学校，教孩子们瓷器的拉坯、上釉等等课程。学校里还建了一个小型的窑，小件作品就在学校里烧制，大件的作品送到陈新华工作室去烧制。
　　剪纸课则由工艺美术大师詹东明任教，也是每星期一个下午。这是该校开展得比较早的一门工艺美术课程，经过几年的积累，孩子们早已能够剪出各种精致而复杂的作品。在金华市举办的各种剪纸大赛中，特殊教育学校学生经常会获得第一。而詹老师接到各种剪纸大赛的邀请的时候，也经常会把这里的孩子的作品推荐出去。这些年来，孩子们已经拿过不少奖。
　　由于很多孩子听不见，又没办法说话，所以教这些孩子，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给孩子们上书法课的汪老师说，其中最难的就是让孩子们“听得懂”。她记得第一次上课的时候，告诉孩子有块地方还“不到位”，孩子们就懵了，问她，“不到位”是坏的意思吗。手语里的很多词汇比较简单，比如我们平时说的“粗细”和“宽窄”，孩子们一律按照“大小”来理解,所以在讲书法的许多概念的时候就特别吃力。汪老师只能一次次重复，一次次示范，以及寻找更加直观的表达方式。比如，因为孩子们不了解书法中的“线条”，有次她就带了一根毛竹到课堂上，让孩子们看毛竹一点点被拗弯，感受其中的用力。
　　开“富养”课程，仰仗一群爱心人士
　　艺术课程被很多人称为“富养”课程，因为成本太高，别说瓷器、玉雕、花艺这些课程的耗材，就连图画纸和颜料，一年下来也是不小的开支。郑老师说，作为一所公立学校，能够在完全不向学生收取学习费用的情况下，开出这么多艺术课程，靠的是社会上好心人的捐助。
　　2015年12月，市启明学校与启圣学校合并，搬入位于市婺城区朝真路399号的金华市特殊教育学校，新校园占地70亩、建筑面积2.4万平方米，建设规模48个班，不但足以容纳金华市有上学需求的特殊儿童，还新配备了价值100多万元的康复和教学设施。
　　从那以后，整个金华大市所有听障孩子全都集中到了这里上学，学生规模扩大了一倍多，而且还增加了学校原先没有的职高教育。以前，市启圣学校的学生初中毕业以后想要升学的话只能去杭州，而现在他们会留在家乡读职高，学习与本地的产业更加贴近的就业技能。
　　特殊教育学校想要开职高课程，最大的困难是师资。听障部一共25个正式老师，根本无法开出那么多门课程，也无法达到那样的专业程度。老师们只能尽量各展所长，其他专业课老师则由社会上的好心人来兼任。
　　无论是教陶艺课的陈新华团队、教剪纸的詹东明老师，还是教茶艺课程的丁若雪、教插花课程的何小红，都是金华相关领域的行家里手。当学校老师上门相邀，他们都很爽快地答应了到这里担任兼职老师，把自己掌握的技能教给听障孩子们。
　　还有一部分兼职老师是主动上门的。比如“古月舞蹈”的老师们，主动提出无偿教这里的学生跳舞。上财浙院也有一批学生主动联系学校，每周都会过来给孩子们上课，带着他们玩。
　　各种课程的设施和耗材，同样由社会上的好心人提供。比如，茶艺教室由浙江高峰管业捐赠，学生每年上插花课的价值2万元的花卉由帝壹城捐出，其他的各种耗材由上海暖暖公益提供，不足部分则由财政兜底。
　　上海暖暖公益还帮助学校找到了“义卖”这条路子。之前在上海举行过多次学生作品义卖，金华电视台和金华一百也帮孩子们举行过义卖。最近，金华富力万达嘉华酒店又主动提出来，可以给孩子们提供一个展示空间，让更多人看到他们的作品。到目前为止，一共卖了1万多元钱，全部上交到公家账户。郑老师觉得，义卖除了收回一些成本以外，还能让孩子们感受到自己创作是能被社会认可的，增加他们的信心，这是一种良性循环。
　　11月29日，又将有一场义卖在万达嘉华酒店举行。孩子们制作了几百朵皱纹纸做的玫瑰花，配上了满天星，非常漂亮。
　　多掌握一点技能, 有利于将来自立
　　郑老师在金华聋哑学校工作多年，她印象最深的一件事就是，有次警方抓到一个聋哑小偷，请她去帮忙做手语翻译。她蓦然发现，那居然是他们学校的毕业生。而且，之前他已经因为盗窃罪服刑了10年，出来以后没到半年，又因为盗窃被抓。老师劝他，重新做人，不要再偷了。那个学生非常激动地打着手语告诉她，自己这个岁数了，什么技能都没有，实在想不到有什么办法在社会上生存了。
　　这件事情给了郑老师很强烈的震撼，从那时起，她就一直在关注听障学生的社会就业问题。
　　经过调研，郑老师发现，因为有关部门针对残疾人有政策，很多企业愿意招聘残疾人，所以听障人群想找个工作其实不难，但这些都是没有技术含量的工种，薪酬水平很低，也没什么提升空间。她调研的结果是，没有技术的听障者月工资都在3000元以下，而有一门技术的听障者则能够达到四五千元。
　　金华市特殊教育学校听障部正在进行的尝试就是，将工艺美术教育跟学生的就业结合起来，让学生们多掌握一些技能，而且最好是能够掌握可以用来谋生的手艺，让他们获得职业成就感和工作的尊严。
　　而许多在学校里上课的老师也都很喜欢这些心静又有灵气的学生。无论是教剪纸的詹东明老师，还是教陶艺的陈新华团队都已经表示有看好的苗子，希望他们在毕业以后到自己那里去工作。
　　该校开设的玉雕课程就是一个例子。这个课程只针对高年级学生开放，学生进入玉雕班以后，会减少其他兴趣课程的学习，每天下午都泡在专业教室里学习玉雕。经过半年的磨炼，这些学生已经能够雕刻出一些精巧的小把件了。与学校合作的温州某公司老板说，他们那里的玉雕师傅，一个月的工资在1万元到1.5万元之间，而且还很难招到。市场上玉雕师傅如此缺乏的原因，是培养周期过长，一个玉雕匠人，起码要经过四五年学习才有可能独立雕刻，而且能力水平与他们的艺术素养关系很大。如果这些听障学生从小就学习艺术，在校期间就学成了玉雕技能，那么毕业以后完全有可能拿到1万元以上月收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