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夕夜,央视春晚再有台湾艺人周杰伦、萧敬腾献唱,而兴起于上个世纪七十年代的台湾校园民谣,不仅对于台湾流行音乐有着深远的影响,相信对很多内地观众也是一份难忘的回忆。
齐豫的这首《橄榄树》,被作为电影《欢颜》的主题曲引进内地以来,30年多年间成为台湾校园民谣的经典歌曲之一。而台湾的这一批校园民谣,也已经成为了许多人心中难忘的青春印记。
在上世纪七八十年代,尽管许多人还只能蒙着被子,偷偷地拿着收音机接收来自对岸的广播信号。但不消多时,邓丽君的低吟浅唱已传遍大街小巷。在台湾音乐对内地的影响中,邓丽君是最不需要多书写的部分。而当时从对岸与邓丽君同来的,是同样传唱至今的台湾校园民谣。
由于当时得以流传到大陆的台湾民歌大多不涉及爱情,30年里,它们在大陆的传播被认为限于少年人,而被忽略了本来的面目—它们都来自一场轰轰烈烈的民歌运动。
在台湾六十年代,台湾岛上弥漫的都是西洋音乐,在杨德昌的经典名片《牯岭街少年杀人事件》中,小猫王的最爱就是猫王的歌曲,尽管不识一字英文,却把猫王的歌曲模仿的惟妙惟肖,唱的一腔愁怨,似是自己,似是他乡。
六七十年代的台湾,经济上刚刚经济起飞,而文化和社会生活仍然深受欧美文化影响。在这种文化的垄断下,年轻的知识分子中首先发出抗争的声音。
这就是台湾校园民歌史上著名的“淡江事件”。尽管年轻的李双泽次年就因救人溺亡,只留下9首作品,但民歌运动迅速席卷了整个台湾。
1977年5月,原本主持西洋音乐节目的电台主持人陶晓清开始在节目中播放民歌,甚至邀请以前只能在校园演出的民歌手录制节目,听众反响热烈。几乎当时所有的民歌手,都得到了陶晓清的帮助。即使后来兴起出唱片,她的节目仍然是民歌手推广的最好地方。她被称为“民歌之母”。
大批有才华的校园歌手脱颖而出,加入到民歌创作的队伍中。所以尽管大部分歌曲中唱的是具有乡村风格的民歌,但人们却将这些歌曲称为台湾校园歌曲。
七十年代,乡土文学开始在台湾大学生中流行,成为讨论的话题。通过这些文学作品,台湾大地的泥土与草香,荡漾在校园之内。
1977年,台湾新格唱片创办的“金韵奖青年歌谣演唱大会”,当时许多正在读书或刚毕业的大专院校学生,由此登上台湾现代民歌运动的最后一班列车。他们能写会唱,一把吉他就可以改写一个人的一生。参与过金韵奖比赛,唱片创作、制作的民歌手与音乐人,均在民歌运动之后,成为华语乐坛的影响人物。李宗盛、齐豫、黄韵玲、叶佳修等等,无数才华横溢的新人都在这里涌现。
叶佳修是民歌时代极为著名的创作型歌手,他的首张专辑《叶佳修》词曲创造及主唱全由自己一个完成。《外婆的澎湖湾》《乡间的小路》《爸爸的草鞋》等作品均在歌迷中广为传唱。而他的第一首作品《流浪者的独白》是为追求大学同学而写的。
1978年起,60年代起家的海山唱片推出唯一能与金韵奖抗衡的民谣风,齐豫成为当年度金韵奖与民谣风的双料冠军。海山唱片效仿金韵奖,也适时推出《民谣风》创作演唱纪念合辑与民歌手的个人专辑。女歌手蔡琴就是被海山一手捧红的。早在专辑《出塞曲》推出前,她的作品“恰似你的温柔”就早已在乐坛上深入人心。
与此同时,林立街头的民歌西餐厅成为了校园歌手的主要舞台,甚至被称为“歌坛巨星的摇篮”。无数怀揣梦想的青年男女从民歌西餐厅起步,走上音乐道路,成为台湾歌坛的主力军。当年西门町的“木船”民歌餐厅出资举办的民歌大赛,就曾经连续办了14届,选出了张雨生等乐坛奇才。现在李宗盛、周华健等歌坛大哥大,都在“木船”的舞台上磨练过。
1980年是台湾校园民谣的黄金时代,新格唱片连续举办了四届“金韵奖”,同时海山音乐也举办类似的民谣选拔比赛。金韵奖带来的风潮,使得当时的青年无不以弹唱吉他为潮流,叶佳修、齐豫、李建复等都是民歌潮中涌现出的广受欢迎歌手。而在这些受欢迎的歌手当中,却不能不提当时的“白马王子”刘文正。
刘文正在1975年以一首刘家昌创作的《诺言》闯入乐坛,凭着高大英俊的外表与模仿自猫王的舞台风格,迅速成为台湾第一代超级巨星。他用自己独特的嗓音和艺术才华在流行乐坛不断掀起高潮,开创了校园歌曲的新天河。
进入八十年代,台湾社会也开始经历不寻常的十年。1979年"美丽岛事件",1980年消费者保护运动,1982年妇女运动,1986年"民进党"组党,1987年宣布解严,台湾社会所呈现的是一股活跃的生命力,及强烈要求改革的呼声。蒋经国也不得不承认:"时代在变,环境在变,潮流也在变"。1987年台湾宣布解严,打破了长久以来政治上的禁忌。1988年蒋经国去世,象征着台湾最后一位强人政治的瓦解及威权体制的崩溃。
同时台湾努力赶上第三次工业革命的浪潮,与新加坡、香港、韩国并称为亚洲四小龙。在经济发展的推动下,艺术与商业的对立开始逐渐化解,取而代之的是转为相互渗透。校园民谣与流行歌曲的界限在渐渐模糊之际,也逐渐淹没于其中。
台湾的民歌时代距离现在已经三十余年了,随着时代的变迁,CD及网络音乐的普及,还有酒吧、KTV等娱乐形式的出现,昔日随处可见的民歌西餐厅,现在已经难觅身影了。连原来名噪一时的“木船”、“木吉他”等民歌餐厅都已经相继倒闭。
现在的民歌餐厅早已失去了往日的热闹,很多也渐渐演变成了音乐美食餐厅。虽然现在家餐厅依然每年会举行民歌大赛,但还是难以重现民歌时代的辉煌。
在今天的台湾校园里,也已经看不到当年吉他弹唱的光景,对于民歌,一些台湾学生觉得那是属于父母一辈的温暖记忆。
而对于内地来说,八十年代的台湾校园民谣像是从台湾飘过来的种子,为后来九十年代内地校园民谣的生根发芽奠定了基础。
罗大佑的这首有着浓郁的校园民谣风味的歌曲《童年》,于80年代中期传入大陆、并最早由歌手成方圆怀抱木吉他,加以轻快悠扬的歌声唱出时,就不知打动了多少人的心,如今也成为一份永远的回忆。
在轰轰烈烈的台湾校园民谣时代过后的若干年,一盒名叫《校园民谣》的盒带在内地由大地唱片公司发行,从此校园民谣有了自己的名字。在这合唱片中,给人印象最深的是高晓松和老狼合作的《同桌的你》以及《睡在上铺的兄弟》,它们将内地的校园民谣推向了巅峰。
2005年,“民歌嘉年华会:永远的未央歌”在台北上演,民歌三十年纪念的最后一幕,很多已是人到中年的歌手在舞台上重遇,唱起这些久违的民歌。他们有的从海外专程赶回,许多都已经数十年没有唱过歌。跟现在的歌手不同,他们当中的很多人都是当年的在校大学生,唱歌并未改变他们的人生轨迹,依旧升学就业,远离歌坛。
历经三十多年的台湾校园民谣,在舞台上重新回响。在熟悉的旋律中,人们或许依然想起梦中的那棵橄榄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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