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琴又称瑶琴、玉琴,是中国最古老的乐器之一,已有3000多年的历史。一卷曲谱,包含着众多才子佳人的故事,一床古琴,承载着无数古今文人的情怀。就算在“今人不多弹”的现代,琴音深邃苍远、空灵飘逸的古琴仍然以其独特的艺术魅力令人神往。
今年25岁的斫琴师王文祺,就是从13岁开始被古琴吸引,如今,已经在一凿一斧地斫琴中,求索了12个年头。
一听倾心
在市区新华巷的一个院落门口,竖立着一块“陈仓梓桐古琴坊”的牌匾。每日,悠扬委婉的古琴声都会从西北角的一间室内传出。
“古琴有三音。散音像大地般深沉旷远,泛音似天籁缥缈悠长,按音如心绪变化多端,弹古琴越久,越是喜欢。”谈起自己为何走上斫琴这条路,王文祺说,“13岁那年,偶然听到一位老师在弹奏古琴,当时就被震撼了,一件乐器居然可以在‘静’中包含这么多自然之音。”
这次偶然的“相遇”,让王文祺对古琴心生向往。父母非常支持,带着她拜师名家学习古琴演奏,在学弹琴的过程中,王文祺更对斫琴技艺产生了浓厚的兴趣。14岁这年,她正式拜蜀派古琴的谢孟戌为师,倾尽全力学习斫琴。
斫制古琴,是一个非常繁复和漫长的过程,斫琴师不仅要精通音律、艺术、文化、声学等,还要熟练掌握木工、雕刻、漆工等技术。这些对当时还未成年的王文祺来说,都是不小的挑战。那些年,王文祺既要兼顾学业,每个周末和假期还要到西安、杭州等地上古琴课,古琴填满了这个花季少女的所有闲暇时间。一事一生
王文祺的工作间里,桌案上摆放着形状各异的刻刀、槽具等工具,少说也有上百种。王文祺沿用的是唐代流传至今的古法,斫一床古琴,光木工就有选材、挖槽腹、定音、合琴等几十道工序,每一道工序都极为讲究,过程稍稍马虎,都会直接影响到琴的音色、音量。接下来的大漆工艺更是繁杂,滤漆、刮灰胎、打磨、推光、擦漆、再推光……特别是刮灰胎和上大漆都需要干燥的时间,一遍就需要晾晒三天。其中推光最少需要重复64遍,一床上好的古琴,没有两三年是“斫”不出来的。
“看老师们弹琴,端庄典雅。斫琴时才知道,什么叫‘尘满面,鬓如霜’,脏、累不说,做木活、推刨时一双手常常被木刺扎得鲜血淋漓。最痛苦的还是生漆过敏。烂手、烂脸,浑身痒到整夜睡不着。”在爱美的年纪,却整日和木头刀斧打交道,在反复生漆过敏中备受煎熬,王文祺也曾想过放弃,可当坐在第一床自己亲手斫成的古琴前,拨动琴弦听见属于自己的琴音时,那一刻,她觉得一切都值得。
为了这个值得,一刀一斧,拨弦听音,一晃便是十年。在王文祺看来,今后还会有更多个十年让她专注于斫琴这件事。
琴界素有“善弹者善斫”的说法,王文祺带着一颗向往之心,融合自己弹琴的感悟,越发得心应手。她斫制的古琴音域宽广、音色深沉,声音不散且韵味悠长,许多人慕名前来专门找她定制。
2021年4月,王文祺的斫琴技艺被认定为渭滨区非遗项目,同年11月,24岁的王文祺成为渭滨区最年轻的非遗传承人,也是目前我市斫琴技艺第一人。一法传承
“古琴总长3尺6寸5分(约1.2米左右),象征一年365天。琴声无形琴曲有意,《高山流水》中有‘峨峨兮若泰山,洋洋兮若江河’的自然美景……”提起古琴,王文祺有说不完的故事,她觉得,古琴蕴含的文化意义已经超越乐器本身,坚持古法斫琴,也是在守护传承古琴背后的传统文化。
如今,市场上古琴需求增大,量产的古琴,机械挖槽一次成型,合板后上化学漆,虽然价钱便宜,可厂琴音色几乎都一样。
“纯生漆古琴,是任何化学漆无法模仿的。生漆古琴的颜色会越来越红,花纹会越来越丰富。手工斫琴会根据每一次听音去反复调整,琴音是可以慢慢养出来的。”谈及此处,王文祺说道,“一名斫琴师,终其一生也不过才能制上百把琴,我想斫会变化、有温度的古琴。”
通过王文祺接触到古琴的人很多,其中有一个人让她印象颇深。“一开始,对方直言要一床不需要弹奏的古琴作为装饰品,难过和不理解之余我还是为她作了讲解。没想到,那位顾客通过尝试真心喜欢上了古琴,现在每周都来求学。”这件事给了王文祺信心,去年,她成立了“梓桐古琴坊”工作室,专门推广传播古琴文化,截至目前已组织古琴演奏、交流活动100余次,免费为有兴趣的群众进行古琴培训辅导、斫琴传承演示。
谈到未来,憧憬和幸福在这个女孩的脸上洋溢,她说:“一凿一斧,不仅仅是打磨木头,手上的老茧、耳边的妙音,都是斫琴的附赠品,斫琴这件事,我是要为它奋斗一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