债务危机,评级下调,欧元面临解体,在过去几个年份里被金融危机困扰的欧洲各国显得多少有点迷茫。虽然欧洲主要的音乐艺术机构面临着政府补贴削减,薪金降低和裁员的威胁,但欧洲人对古典音乐的热忱并没有被一时的经济拮据而削弱。尤其是在维也纳、柏林、米兰、伦敦、巴黎这些欧罗巴音乐大都会中。
贝多芬们从未远去
1989年12月25日,为庆祝两德统一,柏林墙倒,由包括巴伐利亚广播交响乐团、巴黎管弦乐团、马林斯基剧院交响乐团在内的多支欧洲著名交响乐团组成的大型乐队,在著名的布兰登堡门前演奏起贝多芬《第九交响曲》,当合唱团吟唱出德国诗人席勒的《欢乐颂》时,欧洲的文学、诗歌、音乐和建筑仿佛瞬间融为一炉,而贝多芬的音乐宛如天使一般,为欧洲大陆旷日持久的政治裂痕上洒下了灵药。
在2006年英国圣诞档电影《真爱至上》里,由休·格兰特扮演的英国首相曾经对不可一世的美国总统说了这样一番话,“我们的国家虽然国土狭小,但同样是个伟大的国家,我们有莎士比亚、丘吉尔,有披头士、肖恩·康纳利、哈利·波特,还有贝克汉姆的金右脚。”格兰特的这番激励人心的台词何尝不是整个欧洲大陆的写照,仿佛任凭世间风云变幻,国际格局星移斗转,政经力量此消彼长,欧罗巴始终以灿烂的文明示人。正像米兰·昆德拉所提出的“欧洲人”观点一样,除了宗教、地缘和欧元外,是文化与艺术让欧洲实现了比政治经济结盟更有力的一体化,而可以跨过语言藩篱的欧洲音乐可谓首当其冲。
在音乐史中,古典音乐几乎成为欧洲音乐的同义词,和依靠经济发展迅速实现古典音乐快速发展的美国不同,欧洲音乐400年来血脉相传,正是在这块土地上诞生出了人类历史上所有伟大的作曲家,他们生长在莱茵河、多瑙河、易北河畔,居住在阿尔卑斯山脚下,游历亚平宁半岛,发迹于西伯利亚平原,生生不息,巴赫在教堂中创作出《赋格的艺术》、维瓦尔第在田园中创作出《四季》,莫扎特、海顿、贝多芬久经不息的旷世杰作应运而生,威尔第、普契尼的歌剧不仅属于罗马和米兰,柴可夫斯基的旋律从圣彼得堡一路向西款款走来。
在21世纪刚刚过去的10余年中,世界音乐舞台轮番对一批杰出作曲家进行致敬,而他们无一例外地来自欧洲,莫扎特诞辰250周年、肖斯塔科维奇诞辰100周年(2006年),肖邦诞辰150周年(2010年),李斯特诞辰150周年,马勒逝世100周年(2011年),德彪西诞辰150周年(2012年)。如果说被称为交响乐团帝国的美利坚是古典音乐的后起之秀的话,欧洲亘古不变的“本尊”地位却完全是由一批批伟大作曲家带来的,这一点直到今天都没有改变。
歌剧院:衡量文明的尺度
19世纪,欧洲作曲家都有一个理想的去处,那就是歌剧院。那不仅是一个可以提供荣耀地位、稳定收入的地方,同时也是实现自己艺术理想的最佳之地。曾几何时,歌剧还只是王公贵族和富商巨贾的消遣之物,然而18世纪和19世纪的两度欧洲革命让歌剧从上层社会开始流向普通大众,意大利和德国的相继统一为歌剧凝聚了丰厚的观众土壤,而两者恰恰是两个欧洲最大的歌剧国度,其根源可上溯到德国18世纪早期作曲家格鲁克和文艺复兴时期的作曲家蒙特维尔第生活的年代。
但20世纪,歌剧院成为了西方社会文化最不可忽视的领域,法国悬疑小说家法加斯东·勒鲁(Gaston Leroux)1911年创作的小说《歌剧院》正是歌剧普罗化的反映,而这本描写巴黎歌剧院美丽名伶与幽灵的爱情故事,后来被改编成著名的音乐剧《歌剧魅影》,可谓是对歌剧艺术的一次膜拜,其风靡程度甚至让很多人将歌剧与音乐剧混淆。
在世界歌剧版图中,除了纽约大都会歌剧院外,能够与欧洲歌剧院阵营抗衡的实在寥寥无几。不过20世纪相继发生的两次世界大战却让欧洲的歌剧艺术遭受重创,维也纳国家歌剧院(Wiener Staatsoper)、米兰斯卡拉歌剧院(Teatro alla Scala)、德累斯顿国家歌剧院(Dresden Semperoper,)在轰炸后成为废墟,伦敦的科文特花园皇家歌剧院(Royal Opera House,Covent Garden)也在战争期间沦为舞场。不过各国民众热情的支持和身体力行之下,这些剧院很快实现了重建,并在上世纪50年代后陆续恢复了往日的荣光。
值得一提的是,在电影艺术诞生之前,歌剧一直是经济成本最高昂的艺术活动,19世纪歌剧艺术在欧洲始终是由王室资助的,但在20世纪却遭受了诸多波折。与美国完全依靠市场和商业运作的方式截然不同,欧洲大部分国家的歌剧院都采取政府资助扶持的方式投入运营,奥地利、德国是其中最显著的代表,其政府投入比例在欧洲最高,维也纳国家歌剧院至今几乎所有运营资金皆来自其所辖的奥地利文化部维也纳歌剧管理委员会。
而意大利和英国的歌剧院则没有这么幸运,上世纪70年代的经济危机和80年代的国内政治动荡让以米兰斯卡拉歌剧院为代表的本土剧院被大幅削减了政府津贴,穷则思变,歌剧院只好效仿美国,将手伸向赞助人的腰包。而英国的情况同样艰难,每逢政党轮替,歌剧院就会面临一次新的命运裁决。上世纪90年代末,伦敦皇家歌剧院由于巨大的财政缺口一度面临解散管弦乐队的危机,但首相梅杰所领导的政府却听之任之,直到工党赢得大选,布莱尔成为新任首相后,这一危机才算化解。至今该剧院每年从政府获得2400万英镑左右的津贴,占其全部运营预算的40%。
正是在欧洲顶级歌剧院的精心运作下,歌剧这门集戏剧、文学、音乐、美术、舞蹈于一身的综合艺术在延绵400年后仍然占据显赫地位,而没有像其他博物馆艺术一般被束之高阁。虽然遭遇了当下的金融危机,但欧洲主要歌剧院大体运行良好,在刚刚过去的2010~2011演出季中,维也纳国家歌剧院创历史新高收获了2000万欧元的营业收入,极大地鼓舞了欧洲歌剧业的士气。
债务危机,评级下调,欧元面临解体,在过去几个年份里被金融危机困扰的欧洲各国显得多少有点迷茫。虽然欧洲主要的音乐艺术机构面临着政府补贴削减,薪金降低和裁员的威胁,但欧洲人对古典音乐的热忱并没有被一时的经济拮据而削弱。尤其是在维也纳、柏林、米兰、伦敦、巴黎这些欧罗巴音乐大都会中。 贝多芬们从未远去 1989年12月25日,为庆祝两德统一,柏林墙倒,由包括巴伐利亚广播交响乐团、巴黎管弦乐团、马林斯基剧院交响乐团在内的多支欧洲著名交响乐团组成的大型乐队,在著名的布兰登堡门前演奏起贝多芬《第九交响曲》,当合唱团吟唱出德国诗人席勒的《欢乐颂》时,欧洲的文学、诗歌、音乐和建筑仿佛瞬间融为一炉,而贝多芬的音乐宛如天使一般,为欧洲大陆旷日持久的政治裂痕上洒下了灵药。 在2006年英国圣诞档电影《真爱至上》里,由休·格兰特扮演的英国首相曾经对不可一世的美国总统说了这样一番话,“我们的国家虽然国土狭小,但同样是个伟大的国家,我们有莎士比亚、丘吉尔,有披头士、肖恩·康纳利、哈利·波特,还有贝克汉姆的金右脚。”格兰特的这番激励人心的台词何尝不是整个欧洲大陆的写照,仿佛任凭世间风云变幻,国际格局星移斗转,政经力量此消彼长,欧罗巴始终以灿烂的文明示人。正像米兰·昆德拉所提出的“欧洲人”观点一样,除了宗教、地缘和欧元外,是文化与艺术让欧洲实现了比政治经济结盟更有力的一体化,而可以跨过语言藩篱的欧洲音乐可谓首当其冲。 在音乐史中,古典音乐几乎成为欧洲音乐的同义词,和依靠经济发展迅速实现古典音乐快速发展的美国不同,欧洲音乐400年来血脉相传,正是在这块土地上诞生出了人类历史上所有伟大的作曲家,他们生长在莱茵河、多瑙河、易北河畔,居住在阿尔卑斯山脚下,游历亚平宁半岛,发迹于西伯利亚平原,生生不息,巴赫在教堂中创作出《赋格的艺术》、维瓦尔第在田园中创作出《四季》,莫扎特、海顿、贝多芬久经不息的旷世杰作应运而生,威尔第、普契尼的歌剧不仅属于罗马和米兰,柴可夫斯基的旋律从圣彼得堡一路向西款款走来。 在21世纪刚刚过去的10余年中,世界音乐舞台轮番对一批杰出作曲家进行致敬,而他们无一例外地来自欧洲,莫扎特诞辰250周年、肖斯塔科维奇诞辰100周年(2006年),肖邦诞辰150周年(2010年),李斯特诞辰150周年,马勒逝世100周年(2011年),德彪西诞辰150周年(2012年)。如果说被称为交响乐团帝国的美利坚是古典音乐的后起之秀的话,欧洲亘古不变的“本尊”地位却完全是由一批批伟大作曲家带来的,这一点直到今天都没有改变。 歌剧院:衡量文明的尺度 19世纪,欧洲作曲家都有一个理想的去处,那就是歌剧院。那不仅是一个可以提供荣耀地位、稳定收入的地方,同时也是实现自己艺术理想的最佳之地。曾几何时,歌剧还只是王公贵族和富商巨贾的消遣之物,然而18世纪和19世纪的两度欧洲革命让歌剧从上层社会开始流向普通大众,意大利和德国的相继统一为歌剧凝聚了丰厚的观众土壤,而两者恰恰是两个欧洲最大的歌剧国度,其根源可上溯到德国18世纪早期作曲家格鲁克和文艺复兴时期的作曲家蒙特维尔第生活的年代。 但20世纪,歌剧院成为了西方社会文化最不可忽视的领域,法国悬疑小说家法加斯东·勒鲁(Gaston Leroux)1911年创作的小说《歌剧院》正是歌剧普罗化的反映,而这本描写巴黎歌剧院美丽名伶与幽灵的爱情故事,后来被改编成著名的音乐剧《歌剧魅影》,可谓是对歌剧艺术的一次膜拜,其风靡程度甚至让很多人将歌剧与音乐剧混淆。 在世界歌剧版图中,除了纽约大都会歌剧院外,能够与欧洲歌剧院阵营抗衡的实在寥寥无几。不过20世纪相继发生的两次世界大战却让欧洲的歌剧艺术遭受重创,维也纳国家歌剧院(Wiener Staatsoper)、米兰斯卡拉歌剧院(Teatro alla Scala)、德累斯顿国家歌剧院(Dresden Semperoper,)在轰炸后成为废墟,伦敦的科文特花园皇家歌剧院(Royal Opera House,Covent Garden)也在战争期间沦为舞场。不过各国民众热情的支持和身体力行之下,这些剧院很快实现了重建,并在上世纪50年代后陆续恢复了往日的荣光。 值得一提的是,在电影艺术诞生之前,歌剧一直是经济成本最高昂的艺术活动,19世纪歌剧艺术在欧洲始终是由王室资助的,但在20世纪却遭受了诸多波折。与美国完全依靠市场和商业运作的方式截然不同,欧洲大部分国家的歌剧院都采取政府资助扶持的方式投入运营,奥地利、德国是其中最显著的代表,其政府投入比例在欧洲最高,维也纳国家歌剧院至今几乎所有运营资金皆来自其所辖的奥地利文化部维也纳歌剧管理委员会。 而意大利和英国的歌剧院则没有这么幸运,上世纪70年代的经济危机和80年代的国内政治动荡让以米兰斯卡拉歌剧院为代表的本土剧院被大幅削减了政府津贴,穷则思变,歌剧院只好效仿美国,将手伸向赞助人的腰包。而英国的情况同样艰难,每逢政党轮替,歌剧院就会面临一次新的命运裁决。上世纪90年代末,伦敦皇家歌剧院由于巨大的财政缺口一度面临解散管弦乐队的危机,但首相梅杰所领导的政府却听之任之,直到工党赢得大选,布莱尔成为新任首相后,这一危机才算化解。至今该剧院每年从政府获得2400万英镑左右的津贴,占其全部运营预算的40%。 正是在欧洲顶级歌剧院的精心运作下,歌剧这门集戏剧、文学、音乐、美术、舞蹈于一身的综合艺术在延绵400年后仍然占据显赫地位,而没有像其他博物馆艺术一般被束之高阁。虽然遭遇了当下的金融危机,但欧洲主要歌剧院大体运行良好,在刚刚过去的2010~2011演出季中,维也纳国家歌剧院创历史新高收获了2000万欧元的营业收入,极大地鼓舞了欧洲歌剧业的士气。 最好的乐团与最佳音乐厅 与美国平地起高楼式的发展路径不同,欧洲的交响乐团是歌剧院的衍生品。19世纪,随着柏辽兹、门德尔松、瓦格纳等一批作曲家的努力,交响乐团逐步从以往为剧院伴奏的领域中分离出来,而投入到技术更为复杂,音响效果更为丰富的交响乐演奏中。而正是在那一时期,欧洲日后所有闻名遐迩的管弦乐团相继成立,1882年的柏林爱乐乐团、1888年的阿姆斯特丹皇家音乐厅管弦乐团,以及1895年的伦敦女王大厅交响乐团(伦敦交响乐团的前身)。 由于和欧洲伟大作曲家的艺术创作休戚相关,同时长期与世界一流指挥家进行合作,直到今天欧洲各地的交响乐团仍然保持着最高水平的演奏。2008年英国古典音乐杂志《留声机》评选出的当今国际乐坛20支最优秀交响乐团中,欧洲乐团占据了12席,涵盖了德国、奥地利、英国、荷兰、捷克、俄罗斯、匈牙利等国,占据了绝对的统治地位,而其中所有乐团都曾经访问过中国。 与歌剧院体系一样,欧洲的知名乐团也是在国家资助的情况下生存。柏林、维也纳爱乐等一线乐团除了丰厚的政府资金外,还有高昂的巡演出场费、录音酬金和商业赞助。目前,德国汉莎航空公司和德意志银行等企业是前者的主要赞助伙伴,而维也纳爱乐乐团则与名表品牌劳力士开展了多年的商业合作,同时一年一度的维也纳新年音乐会也为其累积了相当可观的商业价值。 此外,与交响乐团同声共气的是欧洲大陆一座座高水准的音乐演奏大厅,从维也纳音乐之友协会金色大厅到柏林爱乐大厅,从莱比锡布商大厦音乐厅到阿姆斯特丹皇家音乐厅,这些动辄一个多世纪历史的演出场所见证了人类音乐史过去百年来的发展,而作为一种声音文化的象征永恒地镶嵌在了欧洲的土地上。时至今日,其中依然飘荡着巴赫、莫扎特、贝多芬们的旋律,连同歌剧院舞台上传来的每一个音符牵动着欧洲人民的喜怒哀乐。即使在经济危机的关头,这些欧洲主要的音乐艺术机构虽然面临着政府补贴的削减,薪金降低和裁员的威胁,但欧洲人对古典音乐的热忱并没有因一时的经济拮据而被削弱,欧罗巴音乐大都会中仍然闪烁着400年来熠熠生辉的音乐光芒。
最好的乐团与最佳音乐厅
与美国平地起高楼式的发展路径不同,欧洲的交响乐团是歌剧院的衍生品。19世纪,随着柏辽兹、门德尔松、瓦格纳等一批作曲家的努力,交响乐团逐步从以往为剧院伴奏的领域中分离出来,而投入到技术更为复杂,音响效果更为丰富的交响乐演奏中。而正是在那一时期,欧洲日后所有闻名遐迩的管弦乐团相继成立,1882年的柏林爱乐乐团、1888年的阿姆斯特丹皇家音乐厅管弦乐团,以及1895年的伦敦女王大厅交响乐团(伦敦交响乐团的前身)。
由于和欧洲伟大作曲家的艺术创作休戚相关,同时长期与世界一流指挥家进行合作,直到今天欧洲各地的交响乐团仍然保持着最高水平的演奏。2008年英国古典音乐杂志《留声机》评选出的当今国际乐坛20支最优秀交响乐团中,欧洲乐团占据了12席,涵盖了德国、奥地利、英国、荷兰、捷克、俄罗斯、匈牙利等国,占据了绝对的统治地位,而其中所有乐团都曾经访问过中国。
与歌剧院体系一样,欧洲的知名乐团也是在国家资助的情况下生存。柏林、维也纳爱乐等一线乐团除了丰厚的政府资金外,还有高昂的巡演出场费、录音酬金和商业赞助。目前,德国汉莎航空公司和德意志银行等企业是前者的主要赞助伙伴,而维也纳爱乐乐团则与名表品牌劳力士开展了多年的商业合作,同时一年一度的维也纳新年音乐会也为其累积了相当可观的商业价值。
此外,与交响乐团同声共气的是欧洲大陆一座座高水准的音乐演奏大厅,从维也纳音乐之友协会金色大厅到柏林爱乐大厅,从莱比锡布商大厦音乐厅到阿姆斯特丹皇家音乐厅,这些动辄一个多世纪历史的演出场所见证了人类音乐史过去百年来的发展,而作为一种声音文化的象征永恒地镶嵌在了欧洲的土地上。时至今日,其中依然飘荡着巴赫、莫扎特、贝多芬们的旋律,连同歌剧院舞台上传来的每一个音符牵动着欧洲人民的喜怒哀乐。即使在经济危机的关头,这些欧洲主要的音乐艺术机构虽然面临着政府补贴的削减,薪金降低和裁员的威胁,但欧洲人对古典音乐的热忱并没有因一时的经济拮据而被削弱,欧罗巴音乐大都会中仍然闪烁着400年来熠熠生辉的音乐光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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