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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什么有的声音只是声音,而有的声音却是音乐?

编辑:csm351
2020-06-06来源:原创 Kim Armstrong 科学艺术研究中心
   音乐扮演着许多角色。它可以让一整个音乐厅的歌迷敬畏,向一个准情人求爱,或者抚慰一个烦躁的孩子——心理学科学家正在揭示我们与这种亲密艺术形式的联系有多深。
   音乐是普遍存在,世界上每一种已知的文化,似乎都拥有被一些民族志者和民族音乐学家称之为音乐的东西。而哈佛大学音乐实验室的首席研究员、心理学科学家Samuel Mehr说,更有趣的是一件事其实是,音乐是如何普及的。
   通过分析实验室的自然历史歌库,一个包括全球100多个社会近5000首歌曲和表演的档案,Mehr和他的团队已经能够将一首给定歌曲的音乐复杂性提炼成几个关键的维度,如正式程度、宗教目的/世俗目的、积极影响/消极影响。
   这些维度标签创造了与最常见音乐类型相一致的直观歌曲簇,包括传统意义上的舞曲、仪式疗愈歌曲、情歌、摇篮曲以及心灵或宗教音乐。
   Mehr说,这告诉了我们一些跨文化音乐的基本类型,尽管每一种文化产生每一种音乐的证据都是混杂的,但在一种文化中总是有一定数量的音乐多样性。
   “在我们的数据中,没有一种文化只产生非常正式的歌曲而没有非正式的歌曲,或者只产生非常宗教的歌曲而没有世俗的歌曲,所以这表明,音乐不仅在一个琐碎的意义上是普遍的,因为它无处不在,而且似乎有一些关键的方式,音乐在整个人类社会中都以类似的模式存在。”
   这些模式的普遍性意味着人们通常能够从他们可能很少或根本没有经验的文化中识别出歌曲的意图。在一项在线研究中,来自60个国家的750名参与者,对从自然历史歌库中随机抽取的36首歌曲片段的感知目的进行了评分。
   这些片段选自一组更大的75种语言118首歌的数据库,来自86个小型狩猎采集、牧民和自给自足农业社会。参与者在完全不熟悉这些歌曲起源社会的情况下对歌曲功能的感知进行了评级——给出的评级与歌曲在所搜集来社会中的实际用途高度相关。
   他们在舞蹈歌曲的“用于跳舞”维度上打分很高,在摇篮曲的 “用于抚慰婴儿”维度上打分很高,对疗愈歌曲在“用于治愈疾病”维度上打分很高。不过,在情歌上却没有出现这个结果。
   世界各地各种文化中都有多样性音乐存在。from news.harvard.ed
   在一项对1000名参与者(其中一半生活在印度,一半生活在美国)的后续研究中,Mehr和他的同事发现,虽然所有四种歌曲类型在音乐特征上都显示出确凿的差异,但有些歌曲比其他歌曲更为明显。
   参与者认为同一组舞曲和摇篮曲具有最独特的音乐特征;舞曲中更多的歌手、乐器和更复杂的特征很容易与简单得多且通常由女性主导的摇篮曲风格区分开来。错误似乎也是非随机发生的——例如,当参与者将一首疗愈歌曲或爱情歌曲归到另一功能时,通常是因为歌曲具有另一种类型的典型特征,或者该类型在总体上不太明显。
   Mehr在发表于《当代生物学》(Current Biology)期刊的文章中写道,共享社交功能的歌曲可能采取类似的形式,因为这些音乐特征有助于放大音乐的社交信号。把众多的歌手和乐器演奏家召集到一场演出中,可能有助于加强舞曲的联盟建设效应;而另一方面,摇篮曲缓慢的旋律可以起到镇静作用,有助于降低幼儿的兴奋。
   不过,这些舒缓的歌曲也不仅仅是为了让孩子们入睡。在发表在《心理科学》(Psychological Science)上的一项研究中,Mehr和他的同事进一步发现,婴儿用摇篮曲和其他旋律来引导自己适应新发现的社会环境。
   在一项针对32名婴儿的实验中,研究人员要求家长在1-2周的时间里,在家里给孩子唱两首摇篮曲中的一首。这段时期结束时,父母们报告说他们平均唱了76次摇篮曲,5个月大的婴儿随后观看了两个视频,由两个陌生人唱了同样的歌。
   虽然他们在唱歌时对两个陌生人都同样地注意,但婴儿在唱完歌后,会更长时间地注视着熟悉歌曲的演唱者,而那些听了指定摇篮曲次数最多的婴儿注视着这个歌手的时间也最长。
   随后的两项研究,涉及另一组64名婴儿,则揭示出那些在两周内收到唱歌的音乐玩具或视频电话的婴儿并没有表现出这种关注效果。
   Mehr说,这些研究结果表明,婴儿可能会利用父母和身边其他人唱的歌来了解他们的社交世界。就像记住他们周围的母语一样,记住父母唱的歌可以帮助婴儿确定谁最有可能提供护理。
   根据这些发现,包括澳大利亚麦格理大学的心理科学学会研究员William Forde Thompson在内的一些研究人员提出,人类语言和音乐能力之间的相似性表明,这些功能可能来自一种共同的原始语言。
   演化生物学家查尔斯·达尔文是最早提出音乐原语在人类演化史上的某个时间点上同时分裂为指称性语言和情感性音乐的人之一。
   Thompson解释说,这种更为简化的交流系统,可能类似于长尾猴等哺乳动物向部落其他成员传递危险信息的方式。例如,这些灵长类动物在草丛中有蛇的时候会发出一种特殊的紧张声音,促使它们的部落成员爬到树上;另一种声音则提示有一只掠食性鹰的存在,促使猴子们避开更多暴露在外的树枝。
   Thompson对患有先天性丘脑或声调耳聋的人所做的研究也表明,负责人类音乐性的官能与负责情绪性言语的官能之间存在着联系。在一项关于情绪韵律——反映说话者情绪状态的音调变化——的研究中,12名先前被诊断为失歌症的参与者和12名正常参与者,被要求区分16组表达快乐、悲伤、恐惧、恼怒、温柔和没有情绪的短语。
   总的来说,平均77%的测试中,失歌症组对陈述的情感韵律进行了正确分类,这个准确率比另一个组低10%。然而,准确度在不同情感间差别很大。尽管患有失歌症和不患有失歌症的人都能以相似的准确度检测出恐惧和情绪中性的陈述,但失歌症参与者在检测快乐方面的准确度要低20%,他们也很难区分悲伤、柔情和激怒。
   与Mehr对跨文化音乐特征的发现相似,这些曲解似乎反映了陈述中情感韵律的听觉重叠。受试者最容易混淆具有相似强度和持续时间的情绪陈述,将悲伤误认为柔情,将激怒误认为恐惧,将快乐误认为中性。
   音乐的类型和它们所服务的目的可能在不同文化之间有着相似之处,但我们个人对音乐的反应可能有很大的不同,而诸如死亡金属这样的类型音乐就是一个例证。
   这一流派的歌曲通常包含描绘真实或想象的极端暴力时刻的歌词,在20世纪80年代的美国,由于担心这种音乐可能对听众产生的影响,而使得大众给它打上了“撒旦恐慌”的标签。但Thompson的研究表明,死亡金属歌迷可能不会因为评论家的说法而迁怒自己喜欢的歌。
   Thompson认为,一方面,某一特定流派的歌迷和非歌迷对这种音乐的体验大不相同。在他的研究中,97名不喜欢死亡金属的大学生在听了诸如食人尸乐队的“Hammer Smashed Face”和尸检乐队的“Waiting for the Screams”等歌曲后,报告了紧张、恐惧和愤怒的情绪。但48名自称是死亡金属迷的学生报告的体验则要积极得多,包括对权力、快乐、和平、奇迹、怀旧甚至超越的感觉。
   平均而言,死亡金属歌迷在宜人性和严谨性(来自大五人格特质)上的得分略低于非歌迷们,但在人际反应指数上的得分相似,表明在对他人的移情方面没有组间差异。在开放性上得分最高的歌迷,也更有可能报告自己感受到了更高水平的力量和快乐。
   当被要求描述死亡金属的音乐特征时,歌迷们也更倾向于绕开那些被非歌迷们描述为“可怕而强烈”的写实歌词,而将注意力更多集中在技术元素上,比如“令人印象深刻的……快节奏、调低的乐器和爆炸节奏”。
   Thompson总结说,这些发现表明人们听音乐可能出于很多不同的原因,他们可以体验到与我们所预期的完全不同的音乐。这一发现提醒我们在面对某个类型的个体时,要多考虑他们的听音乐习惯。
   艺术是主观的,这一事实意味着,别人觉得是音乐的一连串声音,你未必这么想。阿肯色大学音乐认知实验室主任、心理科学家Elizabeth Hellmuth Margulis认为,有一些特征鼓励我们的大脑将一组特定的声音感知为音乐,即重复。
   言语和写作中的重复,常常让我们觉得刺耳——甚至在语义饱和的情况下,还会导致单词“失去意义”。但Margulis的研究表明,同样的特征可以把原本简单的一系列声音变成音乐。
   心理科学学会研究员Diana Deutsch(来自加州大学圣地亚哥分校)先前的研究表明,简单地重复一个口语短语可以改变人们对话语的感知,使之从语音转到歌曲,这种现象被称为语音-歌曲错觉。不过,当这个短语的音节排列不整齐时,Deutsch就没有发现这种影响的证据。
   冰层断裂也会发出声音。from npr.org
   最近的一项后续研究中,Margulis和合作者Rhimmon Simchy Gross(来自阿肯色大学)研究了这种错觉是如何延伸到非语言声音的。研究人员让58名学生听环境声音,从大黄蜂嗡嗡声到破冰噼啪声,再到铲子拖过地面的刮擦声,等等。20种声音中的每一个都被重复了7次,形成一个10秒的剪辑。
   在听了原始的、未转化的片段后,一些学生接着又将同一个片段听了8次,而其他学生则听到这个片段的8个“混杂”版本,其中声音在不同时间点被循环和中断。在听完每一段10秒剪辑后,参与者会针对剪辑的音乐性从1(听起来完全像环境刺激)到5(听起来完全像音乐)进行评分。
   正如Deutsch研究所揭示的一样,Margulis发现剪辑重复的次数越多,参与者就会认为这种环境刺激更具音乐性。与之前研究的不同在于,参与者还报告说,无论声音是如何转换的,他们都经历了这种“从声音到音乐的错觉”。
   这表明,语音-歌曲错觉可能是语义饱和抑制了重复单词和短语的意义,使它们被认为更有音乐性。当短语的语言意义被打乱其组成词的结构所破坏时,语义饱和就不发生了,音乐的效果也就消失了。然而,这一点在环境声音上似乎并非如此。
   “经过重新排列的一系列水滴仍然只是一系列水滴,”Margulis写道,“重新排列声音的各个组成部分不会改变源标识。”
   这些现象突出了重复在音乐中的基础性作用,无论是单首歌曲,还是在一遍又一遍地听同一首歌曲,《心理学前沿》(Frontiers in Psychology)期刊中Margulis指出。与我们用来纪念节日和其他重大事件的仪式类似,音乐中的重复可以使我们进入一种“特殊的精神状态”,在这种状态下,我们专注于一个动作或刺激物的低级属性——此处指的是熟悉的歌曲或声音中音调和节奏的变化。
   重复听也会导致我们的注意力转移到更大尺度的元素上,比如抒情短语和歌曲结构,第一次听的人可能不会注意到这些。
   月球漫步乐队
   Margulis在皮博迪音乐学院学习钢琴,作为一名演奏家的经历启发她提出一些问题,涉及到在练习室、教学工作室和舞台上发生的一些更难以捉摸的事情。
   “音乐家倾向于用手势和隐喻来思考音乐,但研究人员通常用量化的、可测的属性来思考音乐。真正令人兴奋的事情发生在你试图来回切换于这些理解模式之间的时候。”
   Jonathan Berger是斯坦福大学音乐与声学计算机研究中心的作曲家和音乐教授,他在两个世界都有自己的“听力”。
   作为一名作曲家,Berger的作品包括单曲“My Lai”,一部反映越战期间美军士兵在My Lai村屠杀500多名平民的独唱,以及“Swallow”这种电子弦乐四重奏,这首五乐章作品的灵感来源于鸟的啁啾,也就是它们用来交流的咯咯声。
   作为一个自称的“业余研究者”, Berger的音乐参与研究项目揭示了音乐感知和表演的神经机制,以及听众如何参与个人歌曲。
   在一项由音乐与声学计算机研究中心科学家Blair Kaneshiro领导的探索性研究中,13位受过至少5年训练的音乐家在听大提琴协奏曲的同时接受了生理反应测量。结果表明,音乐家的皮层反应(通过脑电图测量)、呼吸频率和皮肤电流反应(而非心率)与协奏曲中的音乐高潮相关,如大提琴的第一次进入、意外停顿或管弦乐高潮。
   不过,这些数据是从只听一首歌的相对较小参与者群体中收集的;为了进一步探讨人们在日常生活中是如何接触音乐的,Berger、Kaneshiro和同事求助于Shazam,一个帮助用户识别周围播放的音乐的网站和移动应用程序。
   研究人员分析了2015年公告牌杂志年度热门百强排行榜前20首歌曲的188.3万个查询时间戳,其中包括通过月球漫步乐队的“Shut Up and Dance”和周末乐队的“Can’t Feel My Face”等热门歌曲。
   数据显示,用户最有可能在人声开始和第一次合唱开始后不久搜索歌曲。但是,在一首歌的生命周期中,重要的音乐事件和听众参与度之间的关系继续发展——随着歌曲变得越来越流行,听众们会一上来就开始搜它们。
   研究人员指出,用户查询的时间并不一定意味着这些音乐特征是这些歌曲中最有趣的地方,而只是它们第一次使听众觉得有趣、需要了解更多的地方。
   这些兴趣点,无论是由乐器演奏、声乐技巧或节拍下降所激发,通常都会引起一个基本的反应:惊喜。
   “对期望的操控是作曲家创作的核心,”Berger解释道。
   他认为,音乐家们通过在一首乐曲中改变音调、音量和时间,直观地创造出这些令人惊讶的时刻,但这些期望有没有真正形成的实际过程仍然是神秘的。目前对音乐参与的这一基本方面的研究仍然有限,Berger和其他人还在继续寻找新的方法,将这个课题和其他声学奇迹带入实验室。
   原文链接:
   https://www.psychologicalscience.org/observer/how-sound-becomes-musi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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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科学艺术研究中心是一家非营利机构,以“跨界促生变革”为核心,致力于打造国内首家科学艺术家们的研究与创新平台,来促进不同学科领域间的高度交叉融合。科学艺术研究中心集创作与传播为一体,推动科学知识的大众普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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